□新华日报·交汇点记者王慧
在文化生活多元丰富的今天，如何传承创新、让戏曲艺术在文艺百花园中风采依旧，让传统文化以更新颖、更引人喜爱的形象根植人心，是摆在所有戏曲人面前的课题。
江苏戏曲剧种多样、人才荟萃、佳作迭出，昆曲、淮剧、锡剧均是享誉全国的戏种。新华报业传媒集团“两会云访谈”栏目，请来全国人大代表、江苏省演艺集团总经理、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柯军，全国人大代表、著名淮剧表演艺术家陈澄，就这个话题展开讨论。
主持人：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，要更好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，加强文物保护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。请两位代表从戏曲的角度，谈谈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。
柯军：昆曲具有独特文化价值，于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“人类口述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”。对于我们这代昆曲人而言，就是要更好地传承和保护好昆曲，存敬畏之心、吸收精髓，务传承之实、积极创新。前两年参加两会，我带来的《打造百戏盛典，促进所有剧种活态存续的建议》得到文旅部的高度重视。从年起连续3年，文旅部和省文旅厅共同在昆山举办“百戏盛典”，全国个剧种展示了自身风采。这项活动是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，也是对戏曲剧种普查工作成果的一次全面检阅。我觉得，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可以从中借鉴经验，通过创造性转换、创新性发展，让古老艺术焕发出新的生命力。
陈澄：淮剧于年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这些年，我省出台了“名师带徒”计划，就是鼓励艺术家通过“传帮带”，真正做到“手把手”传承。戏曲传承是一项系统性工作，作为传承人，要拥有博大的胸怀，善于把几十年来积累的舞台经验，通过“一对一”以及理论提炼的方式，扎扎实实传授给学生和后辈。
主持人：一些观众认为戏曲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，那么，传统戏曲应当如何用贴近时代的语汇，与当代审美相结合，讲好中国故事、传播中国文化？
柯军：戏曲是古老的，但也是与时俱进的。这些年，江苏省演艺集团深耕现实题材，创作了一批现代戏，有反映脱贫致富的京剧《向农》、锡剧《追梦路上》，反映养老院基层工作者的扬剧《李银江》等。今年我们还将以“把论文写在大地上”的“时代楷模”赵亚夫为原型，创排扬剧《赵亚夫》。去年疫情期间，江苏省演艺集团根据抗疫英雄群像分别创编了京剧、昆曲《眷江城》，讴歌勇于担当、无私奉献的人间大爱。其中，昆曲《眷江城》是第一次用古老昆曲展现当下故事，也是近30年来中国昆曲舞台上第一部现实主义题材剧目。
陈澄：传统戏曲的“唱念做打”“手眼身法步”等方面技巧，经过演员恰到好处的演绎，极具意蕴，吸引了很多戏迷。这些年，我们进行了一些现代戏的创作，原创淮剧《小镇》参加了第11届中国艺术节，并获得第15届“文华大奖”。这之后，我们带着这部戏走了10多个省份，让很多观众熟知淮剧、爱上了淮剧。在《小镇》演出过程中，我们又推出其姊妹篇《小城》，《小镇》讲的是教师，《小城》讲的是医生，展现向真、向善、向美的力量，讲述老百姓身边的故事，引发了很多共鸣。
主持人：年疫情期间“线上经济”成为热词，在文化产业领域，也纷纷向线上平台突破，这个转变给传统戏曲带来了什么？艺术家在古老戏曲与现代技术如何取得平衡？
柯军：面对现代技术的飞跃，观念革新尤为重要。疫情期间，江苏省演艺集团各院团通过云平台、直播等方式进行了全新尝试。这次参加全国两会，我提出一个建议，希望组建国家级的5G数字戏曲实验室，打造一支“国家队”，用数字化方式推动戏曲传播，让传统文化成为“流量担当”。此前，江苏演艺集团成立了曦江南影业有限公司，完成了10部4K数字戏剧电影制作，如果有了5G数字戏剧实验室，就可以更好地推进戏曲数字化技术的开发、研究、转化，从而更好地发挥戏曲艺术的效能。
陈澄：新冠肺炎疫情让演出业受到较大冲击，那段时间，我们利用网络平台推荐一些精品力作。我和青年演员们首次尝试了抖音直播，借助云端的力量，打破地域和距离的壁垒，扩大了观众群体。但我认为，对于演员而言，舞台仍是自己的“一亩三分地”，要把自身剧种特色牢牢把握好，然后通过云端直播将粉丝“引流”到舞台前。
近些年，文旅部推出“像音像”工程，选取了当代戏曲名家及其代表性剧目，淮剧《赵五娘》也在其中。“像音像”工程采取先在舞台取像、再在录音室录音、然后演员自己音配像的方式，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反复加工提高，留下尽可能完美的艺术记录，从而为传统戏曲留存珍贵资料，也为广大戏曲爱好者和青年学生提供了教材。
主持人：戏曲传承中遇到的挑战之一是观众流失。在培养年轻观众方面，有哪些方法？
柯军：这些年，我们一直在大力推广“戏曲进校园”，培养大学生戏迷，还要大力推进戏曲在线课程建设。戏曲是一门融文化、音乐、舞蹈于一体的综合性艺术，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和美学素养，我建议，将戏曲线上课程与高校学分制课程挂钩，以此激励学生们接触戏曲、学习传统文化，更好地将高校戏曲教育与互联网线上教育相融合。
陈澄：淮剧来源于民间，有着浓郁的草根性，蕴藏着无限生机和活力。这些年，我们走进校园，让很多大学生、中学生成了新的观众群体。另外，我们每年还进行大量的惠民演出，让戏曲走进老百姓的生活中。但惠民演出采用“舞台车”的演出模式，受天气以及场地影响较大，我建议适当建设一些可容纳—人的小剧场，以低价票培养核心戏迷，培育“买票看戏”的消费观念。这样一来，“舞台车”惠民演出主要面向基层群众，努力扩大影响力、培养青年戏曲人才；小剧场演出吸引票友戏迷、增加粉丝黏性，兼顾小范围的精品排演；大剧院承担商演、交流等大型演出，3个层面互为补充形成体系，将更好地助力传统戏曲传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