魂断蓝桥的蓝桥,跨过这座桥的人就能得到幸

很偶然的,在整理一个资料过程中,不经意地,就看到了“蓝桥”这个地名。古诗词、古戏曲中,“蓝桥”这个词经常出现,对我来说也并不陌生。有部外国电影的译名就叫《魂断蓝桥》。然而,以前却忽略了这个名字的深意,并未对它的由来去深究。我手中的资料上说,中国古典故事和传说里,见证男女间感天动地爱情的桥有三座,一座是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鹊桥,二是白蛇遇许仙的断桥,第三座桥,那就是蓝桥了。

鹊桥架在传说中的银河上,每年七月初七,我抬头望啊望啊,却从来看不到有大批的喜鹊飞过,也看不到天上双星聚首的情景;断桥在风景如画的西湖边,如今桥上游人如织,真的快把桥给踩断了,也不见打着油纸伞的少年许仙和下凡报恩的白娘子。这前两个传说,都是我们所熟知的。那么蓝桥,又在哪里呢?原来,最早关于蓝桥的记载是出现在尾生抱柱的故事里。《庄子·盗跖》里记载:“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,女子不来,水暴至,生不去,欲以全信,遂抱柱而死。”《史记·苏秦列传》里的记载更是具体了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:公元前年。从此之后,人们就把男女殉情的故事叫做“魂断蓝桥”。我手边的资料上还说,尾生抱柱而死的那座桥的名字,就是叫蓝桥,它位于现在的淄博市沂源县境内。

于是好奇心起,查了下尾生这个人的资料。尾生,又名尾生高,《庄子》、《战国策》中都记载说,尾生高,鲁国人,以直爽、守信著称。

然而,又看到有人说《西安府志》上有记载,蓝桥是在陕西蓝田县的兰峪水上,称为“蓝桥”。唐人所作小说《传奇·裴航》的男女主人公裴航、云英就在蓝桥上相遇,最后双双成仙而去。

正如《红楼梦》中李纨曾说:“……比如那年进京的时候,单是关夫子的坟,就见了三四处……没法考证的古迹更多……”那么,就像很多著名的古迹一样,蓝桥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后人用传说故事牵强附会地安在各处,是一点也不奇怪的,至于到底哪个才是最早的、真正的蓝桥,恐怕是不好查证的了。

蓝桥相会的故事,在传统的戏曲舞台上有好几个。黄梅戏、淮剧、曲剧都有《蓝桥会》,这个故事在齐鲁之乡到处传唱的吕剧里,变成了《井台会》。其实故事的内容大同小异,婚姻不如意的书生,在桥边井上遇见了前来担水的美丽女子,得知女子天天被丈夫和婆婆打骂虐待,不禁产生了怜惜和爱慕双重感情,于是二人互诉衷肠,相期夜晚于桥上相会,一起私奔去寻找自己的幸福,最后的结局却是被人发现,书生跳水,女子殉情。

殉情之桥,便是蓝桥的寓意。

回头看看鹊桥和断桥的传说,是人神、人妖相恋,虽历尽坎坷,却也都修成了正果,牛郎织女虽被天河隔开,到底可以年年相见,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。白蛇与许仙的爱情也在雷峰塔倒掉的那一刻得到了永恒。可是,蓝桥载着的,却是一对平常的世俗男女的爱情,走过去这座桥,他们就投奔了自由和幸福。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和希望,尾生在山洪来时也不肯舍弃这个希望,戏里的书生被人发现宁愿投水而死也不愿独自逃去。得不到幸福,毋宁死。人世间这种傻傻又可爱的男人啊,不过是遇上了一个喜欢的女子,不过是要等一段迟来的爱情,却偏偏被安排了这样不幸的结局。没有超凡的力量来解救,在礼教布成的天罗地网中,凡人俗人的爱情,像一只飞虫一样,很难逃脱出去。

凡俗的肉身灭了,蓝桥上的爱情却永恒了。反过来想想,这世间的女子,能遇见书生那样重情守信的男子是何其幸运啊。有一个人,他为了等你来,宁愿被淹没在滔滔洪水里,这样深重的情义除了生命还能用什么来回应呢?

只是想必,这世间的类似的故事还有另外一种结局:书生等到了他要等的女子,他们双双携手逃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去,过起了期望中的幸福生活。然而,不是人人都能做的神仙眷侣的,要食人间烟火,只能是柴米夫妻。贫穷、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困窘,滋生出了无限的委屈和抱怨,锅碗瓢勺和争吵声中,一双爱侣,变成了一对怨偶,直到皓首苍颜。并不是所有人的爱情,最后都能成为传奇的,再美丽的容颜,也经不起浸满油盐酱醋的寻常日子打磨。

小时候,听我们家乡人讲蓝桥会的传说,他们给这个故事编了一个美好的结局,和梁祝最后变成了蝴蝶一样,书生和女子先后跳进水里之后,并没有死,而是变成了一对美丽的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锦鲤,做人不能成一对,做鱼却成了一双。

当今这个时代里,像书生那样的男子不多见了。这个缤纷的世界,诱惑这么多,谁还会冒着被水吞没的危险在桥上傻傻地等一个人等到死呢。可是假设如果,真的有那么一个人,他就是那么死心眼,他因为一个约定就一直在蓝桥上等,等掉了性命也在所不惜,那么有谁愿意,跳进滔天的大水里去寻他,有谁愿意,用这蓝桥上的纵身一跃,来成全一个凄美的传说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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